圩上的大房子

初评画家大圩的艺术

                                            一、大美术的房子

      大圩是画家沈帮彪的笔名,大圩有着陈逸飞那样的大美术观。用他自己的话说;“我在构建一个很大的房子,不断往里添加工作”。这我也看到了,看到他从事青花瓷的绘画;从事雕塑,尝试雕塑的不同材质;当然更多的还是水墨和油画;近期又看到他借鉴彩铜工艺提出的“铜本水墨”。

      在大圩的美术实践中最重要的无疑是水墨。水墨是他整个体系中引领性的,是发动机,是推动整个体系的这样一个实验地。虽然都是艺术的不同形式,但在艺术不同领域的科目类别里是有差别的,是天然有差别,绘画一定是最大的,你不要说什么雕塑大,一定是绘画是最大的,所以水墨作为大圩整个美术实践体系的这种核心和推动力,是应该这样的。大美术是一个外观,而水墨作为主要的舞台去推进和演绎来带动整个这样一个体系,然后通过他的这样一个艺术实践,所呈现出来的这样一个大美术的景观。

       大圩说:“这个房子的结果是什么样,对我不重要,但是我觉得我的乐趣就在这个搭建的过程中,在搭建的过程中来完成人生的意义吧。”他总是在当下,总是在这个艺术创作的当下,完成人生的意义。圩上的大房子

                                                   二、来自传统

       我尝试性的解读一下大圩的艺术,因为要想系统性地想清楚一个人的艺术绝非易事。

       对大圩的绘画的理解,我说是来自传统。这个传统是两个含义,一个呢是书法传统,一个是写生传统。一个是千百年来东方文人画艺术的传统,以书法入绘画;一个是西画渐进中国以后所形成的一个新的强调造型和写生的传统。

       大圩的书法学习了颜真卿,又结合了童体去自觉改造,形成了自己的书法面貌;然后把书法的这种笔性去放到这个绘画中。我清楚地看到了他绘画中这种书法的笔性的。

       那么还有一个传统就是去写生。去写生,我们近代的美术教育和现代的美术教育对写生是强调非常多的。在写生中,我们发现真实世界的创造力实在是太强大了,我们人望尘莫及。我们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到真正的生活和大自然中去获得她的创造力!

                                                       三、回溯写生

       这种写生,近代美术教育的这种写生是把我们的眼光放在造型上面。实际上我们可以追溯到更远,宋代就也强调写生了,《写生珍禽图》的黄荃,画院都已经强调写生了,那个时候的写生还是讲随类敷彩、应物象形。

       追溯宋代的时候,这种写生还传递了一种什么人文理念呢,就是我们对整个宇宙敬畏的、臣服的,对道皈依的,我们必须服从与它。整个宋代的绘画反映出的就是这种,整个社会的这样一种崇尚遵从自然这样一种法则吧。你看我们的《溪山行旅图》、《雪景寒林图》,它画的那个山实质上是道的一种象征,然后人匆匆行旅在这其间,必须服从于这个道的。宋院的花鸟也是的,也是对自然的一种歌咏。人心的净土,净土是皈依自然。

       所以我们讲的传统呢,也应该追溯到这里。大圩的绘画强调了造型写生的外观,也回溯了中国写生的传统,应物象形成为他绘画的一种精神气质的自觉。对大自然的这种精神,对大自然一种伟大的精神归宿,在绘画中去体会,去发现一些。

                                                  四、范扬老师的启示

       你看范扬就讲得好,他说:我第一次画画的时候是很老实的,我会拿一支铅笔,对着一个景,看一眼,画一笔,平时我作画的那种风流态度都没有了,觉得大自然给你一根线条,它是启发你,你毕恭毕敬地描摹下来,“你看这牛的脊背啊,这里,大自然有一个线条,给你了!珍贵的馈赠啊!”

       我们不能,画习惯了,我们画符号几经概念化了,我们拿到什么都不看了,我就这么画概念化程式化的东西了。而范扬呢,他是老实的写生派,但他又意气风发,真正完成作品的时候,他像书法一样,他意气风发的,行云流水的。但是他讲了、他讲了他写生的时候是很老实,老实得象一个小学生。就是什么呢,他在向大自然的造型、线条、色彩都在汲取营养,他在贪天之功。所以范扬这个启发,他告诉我们呢。

       所以,如果我们把范扬的这一点实践的体会放大了看,我就讲我们近代和现代美术教育所讲的写生呢,它这个方向是对的,但如果仅仅是把它作为一种“型”的获得,那就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我们才应该追溯到我们民族美术传统的更久远的历史,哪怕是一千年前的宋代,更甚至南北朝的这种写生观,大圩呢,这些你是有的。圩上的大房子

                                                 五、现代绘画语言问题

       我想了,你是在解决一个个人绘画的语言问题,只有在写生的过程中才需要解决这个语言的问题呀;你不写生,你要解决什么语言问题呢!你要说什么呢,你没有对象要说!因为只有你把我们的方向放到写生了,我们对自然的创造去折服、敬服了,只有这样一种大的艺术观念的时候,我们就要去写生面对这样一个丰富生活的时候,就要去解决绘画艺术语言的问题。所以我们讲从传统走来,那么这个传统是什么,然后就提出写生观,那么我们绘画就要解决一个语言问题了,这才是绘画中的一个大命题,大课题。

       大圩你有很多类似于劳特雷克的那些画啊,你画生活,劳特雷克一样糜烂的生活,用你的笔墨,和生活对话就是一个语言的问题。

       所以我觉得我们当代一个成熟的画家,他的成熟性的标志就是他有没有形成自己的那种语言,水墨语言。我们和古代的那种传统不一样了,古代不是直面生活去写生的,我们一般讲是陈陈相因,(当然这个说法流传但也是不切的);民间艺术也是陈陈相因,传下来的也是符号的体系;文人画也是这样的,那么就都不要去写生,所以不需要解决语言的问题。它可能就是笔墨问题,这个肯定也是必须要继承的。但是绘画发展到我们今天这种进步的时候呢,一个成熟艺术家,他有形成自己的艺术语言的要求了。

       现代绘画它首先是语言,是语言,我们就可以什么都画,就解决了绘画的广阔题材,移入丰富的生活就可能激活你的构图,就可以破除图式单一的束缚,这些都是现代绘画所必须的,对吧。圩上的大房子

                                                    六、有特质的语言

       但还有一个问题是什么呢,就是有特质的绘画语言。从绘画语言到有特质的语言,这还是两个课题呢。笼统些说,塞尚提出现代绘画语言问题,而梵高更多的则是放到了绘画语言的特质问题,有点儿是这样的,对吧。

       是绘画语言,是不是就是有特质的语言呢,也不见得就是有特质的语言。我们在南京的一些画家中我们看到一些有特质的语言。你看象傅抱石,他把毛笔这种“乱柴皴”作为自己的语言特质。他是傅抱石啊,所以要想获得这么一个有特质的语言绝不是容易的。因为在一个平面上,我们用传统工具的毛笔在传统的宣纸平面上,你一共有多少空间的可能!?供我们一代又一代的艺术家去发现,然后占为己有,不多的啊!所以要追求成为一种特质的语言才难能可贵。

       有语言是这个时代艺术家成熟的一个标志,有特质的语言就是成为大师的一个标志,因为他在视觉的空间里已经拥有自己的体量。

       观察大圩水墨画,这种运笔锋推扁了之后行笔的轨迹,这种形式上面,是不是就是一种有特质的水墨语言,还有待进一步观察,这里已经注意到并且提出这个问题。圩上的大房子圩上的大房子

                                                七、南京的水墨制作

       大圩你说你后来回避了这种笔锋。你到了南京,你讲南京的水墨精英他们制作水墨都很精良,他们商业化,商业化也需要这样,甚至可能还以学术的面貌出现。我当时的回复是,我说,真正质朴的东西才是大气的东西,你不要把制作过多的东西放进去。我们深思熟虑之后,我们应该去那种样式,去南京正在流行的水墨样式,而应该回到质朴,因为我们是深思熟虑的,我们知道绘画是怎么回事嘛。

      有时候也是画廊的一些要求,你要去适应画廊的这个要求,因为它要去推广你的水墨的时候,它也要有一个很明显、很表面化的这种水墨特质对吧,你想如果跟一个或只是附庸风雅的商人说这画里水墨,这个商人不会买账,他是愿意看到这种制作的,看到拿香、烟在宣纸上烫孔洞这些表面化的创新呢。

                                                      八、热爱生活

       那么语言是去描绘生活的,前提是要有生活、热爱生活。你看大圩他画他的故乡,故乡的向日葵,画故乡穿着时髦走进城市的女孩,在田间劳作的农民,他家乡的圩堤、圩堤上郁郁葱葱的草木,还有老镇大通河上的舟,徽乡的旧街,这些无不来自他亲历的生活。所以呢,我说“热爱生活”这四个字在他身上是有用的;这四个字在他的艺术上是有用的。是的,这四个字“热爱生活”。

       从某种意义上讲,绘画是自己的一种宗教,热爱绘画的人绘画是自己的一种宗教信仰,是自己的一种殡葬仪式。你把你曾经经历的生活,都要以绘画这种方式去存下来、去带走,大圩你就是这样想的对吧。这是你热爱的生活,就像林风眠他热爱西湖,他热爱瓜果静物中享受的这种生活宁静的氛围,丰满或秀丽的西湖的翠绿,还有那浓艳的秋色,恬静的少女,这都是林风眠他热爱的生活,他也有这种宗教仪式(用绘画把热爱的生活带往来世),所以我觉得一个好的画家他应该是热爱生活,生活是他的伊甸园。吴冠中、林风眠他们还是在审美模式上是一样走的传统的路线,要把生活中这种美好的东西留下来,带走,成为我永恒的精神世界,——我的来世!——我的陵寝。这些已经把绘画带进一种宗教氛围了。

       我们有几个大家,林风眠、吴冠中,他们都是画生活中他们认为美好的东西,而德国当代表现主义的绘画就相反,甚至表现恶劣的,表现情绪中消极的,只要是人性真实的。那么我们中国的这些近代的大家,他们都是画生活中美好的东西,这可能和中国的一种艺术观念还没有打开有关,绘画艺术还没有真正获得文化上完全独立的地位,多少还在为政治宣传、文学甚至装饰作为附庸。多数他们还是认为美好的东西是艺术,可能还与艺术生态有关。所以呢,作为生活在这个文化时期的画家,他还是在画美好的东西,大圩的绘画基本上属于这种的。这里顺便提出这一点,对大圩的绘画在艺术更加具有文化独立和先驱的理念方向上,还是有可期待的空间,是吧。圩上的大房子

                                                 九、诚实作人

       诚实作人。我们老是总有一些大家(比如潘天寿)会说出这样一些话:“先做人,再作画”,又说“你人做不好,你艺术不会好的”……我觉得这些话是不是虚伪,只是说给别人听的?其实还真实是这样的,就是当你心无旁骛,你真真实实去作人的时候,你就获得了我们这个社会主流的这样一些观念所带给你的力量。当大家说要写生你就认认真真去写生;大家说要以书入画,你就痴痴傻傻的以书入画,以自己勤劳的态度去践行、去拥抱生活。

       当你诚实的时候,你心简单了;你心简单了,你就放下个私的想法;心简单了你获得的就是我们这个社会的主流文化创造的这种正确,主流总应该是正确一些的,一个时代的主流浩浩汤汤它总应该是正确吧。当我们心简单了,我们放弃了我个私的这样一些小的所谓的算计,包括文化算计的时候,你就会被主流中正确的这种大道的东西所浸润。而大圩你又是是一个勤奋、诚实的人;用你自己的话说:我母亲是一个农民,我是一个农民,我在纸上日复一日的耕作。

                                                                             2015年6月6日

                                                                   (文中插图为画家大圩中国画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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