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 途

——纪念2020年

郑林(文)
去年暑期,我们无论如何也预料不到,次年的元月23日,我们所生活的城市竟然会“封城”。无法想象那些熟悉的街巷,没有了车水马龙的涌动,是何等的冷落悲苦。多少惊慌和迷茫的叹息,一遍遍轻轻抹掉留在明窗上的影痕。这个心思的世界,是很空很空的。
我们在封城三天之前离开武汉回到老家,但与往年返乡不同,这一次作为生活和工作在武汉的人,我们在封城的刹那间烙上了痛楚的铭文。正月里,爆竹声声还是一如既往地搭配着静若止水的大山风景,但它们显得如此索然无味。那些日子,是极致的。在睡前,回溯着这一程,一路的车和人,重新定义头晕、乏力与咳嗽。在梦里,一次又一次成功预定返汉的时间,照顾滞留武汉无法出门的父亲母亲。
白天显得很长,安慰眼前的父母和远方的亲人,团购了数天的菜蔬。电视和手机荧屏、网络数据和言语,同日出日落一样。师长、同事、朋友,都好吗?牵挂,成了一个世界的网络。
一天天,时间慢慢在改变。
我们无处可去,无事可做,只能躲在新春的风景里。我们目睹雪融化,目睹在风里生长变色的新芽。东山西山的茶,比清明早到十来天。一片片叶,都装扮成米粒的样子,当着太阳的面,我们笨拙地把它们从衬叶上剥下来,让它们睡在布袋里,芳香且嫩绿。武汉这个城也和这个时节一样,渐渐地恢复着生机。我们静静伫立于山里,头顶草帽,身背布袋,专心于指尖上的茶叶,忘却了身边的事。许久没有执画笔了,采茶,赏菜花,回味画画。
武汉解封后,我们回来了。与我们离开时的不同,在重看她第一眼时尤为强烈。渐渐地,城市变暖,阳光充足。我凝视着画布,凝视着这半年的异样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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