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囧的版画

前些日子我挑了张自己印制的丝网版画给一个开画廊的朋友,可朋友眉毛一扬问了一个旷世不古的问题:“这是你画的?”我赶忙说这是印制的,可朋友一脸的遗憾:“印刷品啊!”我知道“印刷品”这个词语在朋友眼里使得这张作品大跌身价,又连忙解释道:“不是—跟咱们平常见的其他印刷品不一样,先画—”“还是画的啊?”“先画版,然后我自己手工印制—”“还是印刷品啊?”“啊—对—”我竟无言以对了。
印刷品—它和艺术品在常人眼中是不搭边的,甚至被无知地认为一件艺术品一旦印成了有一定印量的印刷品,它自身的艺术价值便会荡然无存了。现代人们对版画(各个版种)印制过程的无知,和对于版画的曲解,造成了当今版画在众多艺术品面前的尴尬境遇。
我一直认为搞版画的人是应该算作(或近似于)纯粹的人,因为版画在当下被现代高科技和国画油画等“强势画种”排挤得好像只有自圆其说、自娱自乐的分儿了。“强势画种”加载了太多的信息,材料的翻新和变着花样地卖弄着技巧,版画在这一点上却显得单纯了许多,恰恰是版画的单纯性使它仍葆有着旺盛的生命力。
我痴迷于丝网版画,曾经玩过了很“溜儿”的油画色彩后,又转向了抽象的水墨山水,之后又转向细致缜密的工笔绘画。喜欢在细细揣摩画面的形式语言,同时还在磨炼自己的“放”和“收”。实际上丝网版画不是个充盈激情的工程,不像油画的表现主义和国画中的大写意,它更像国画中的工笔画,更像积累“激情”。所以丝网版画的创作过程是“折磨人”和“揪心”的。
因为版画是小众画种,在国内市场认可率很低,或说不卖钱,这也就决定了它没有功利性,所以纯粹。我一直认为丝网版画是很纯粹的,首先是对绘画题材的单纯表述,“有话好好说”“有话照直里说”“我咋想的谁知道”……没有过多的隐喻、象征与玄机,但画面却很深邃,无论静物还是餐厅系列都是在诉说着同一种的优雅与静谧。
搞艺术的别急着给自己的作品定什么风格,风格凸显的时候,也正是一个艺术家创作生命力走下坡的时候,世界那么大,怎么能玩够呢?所以,别有任何的负担,轻松地完成周遭所有事物的描述就足够了。《玛雅在夏天》可以让我感受到澳大利亚的红土与海风;《纸飞机系列》是某天下午突然惆怅地怀恋其童年的一种表达;《艺术家的生活》是北欧归来一种羡慕嫉妒恨的表情;《昇》是一种凤凰涅槃式的自我灵魂的超脱;《塔》系列作品可以洞察揣摩对传统与现代文化碰撞下思想的一种梳理。

我不喜欢电分制版、电脑画版等当代印刷科技的影子,我偏爱画家运用智慧“施巧技”,版画首先是画,再是版,于是这样就远离了工业化的影子。

多说无益,最终还是画面来说话。尽管现在版画地位还是很窘迫,但是正是因为这种囧囧的地位,版画家才得以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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