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描述

一唱一和

文﹨扬笛

想给一条河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想为生命里的某一时刻定个节日，
想给小毛驴画一个轮子，让它比宝马跑得还要快，
想垂下头颅，只是为了让思想扬起，一转过身子，身后的胡杨全被风舞上天。
你一唱，他一和，惹得另外一堆沙子笑了……让这份久违的感动和稚真永远驻足在我的心中。
没有潮起潮落的温润，没有名山大川的惊世，没有深宅老树的古迹，却从年年岁岁、点点滴滴的墨韵细微变化中寻找到一头小毛驴穿过一条小河，溯水而上，从山顶兜一圈，以足底逆时针丈量，画一个圆回来，水声哗哗，一路陪伴着你。
你瞧！毛驴儿头上挂上的红花儿，今天是啥日子呀？一大大块馕开始浓妆艳抹隆重登场了，这兴师动众盛装抱馕出门的，一定是有老乡办喜事了，抱一抱自家打的馕送去，再抱一抱新人家的馕回来，这礼便成了！有意思呀，是从盐碱地里长出来的，是从戈壁滩上席卷滚刮过来的，也许还跟着老玄奘出过国，应该还随着林则徐老先生夜勘挑灯呢！您瞧，那灯花儿跳了一下，是不是老先生忙饿了，想念那一口馕呢？您瞧，还有这儿的姑娘流淌柔和的曲线、小伙子刚劲有力的肌肉……
想给自己的那一条河取一个温暖的名字，名曰：“幸福河”。
你听！是什么美妙的声音正流淌在这条河流上？哦，曾经听说一阵美妙的笛声竟胜过上百只百灵鸟，它们围着笛声又跳又唱，很多人也会被天外之音的笛声感动的如痴如醉……笛声穿越了枯朽的枝条和荆棘追寻过去，仔细地端详，原来是一颗不朽的老胡杨，我站在它的身旁闭上眼睛冥想千年之前和千年之后，它究竟有怎样的不屈？是什么力量让它仅剩下半拉树皮仍旧像龙蛇一样深沉地匍匐在土壤，不抛弃不放弃，吹不干冻不垮烧不赢砍不尽？这是怎样顽强的生存欲望在拔地而起，在绝地重生，在浩浩荡荡？这哪里是一棵普通的胡杨？这简直是神，是山的代言，是土地的化身，这哗哗的“幸福河”喧闹的水声都似在为它喝彩，拼命加油，尽情欢唱。
你看！我身边有一位比我年长的老头，一头比我小的毛驴，一路往西走去。他高兴时拿着一个奇怪的玩意儿在起舞，这是什么呀？儿时的我托着下巴听祖父讲起那一段故事，在那一片神奇的土地上，先民吃完黄羊后他们就把黄羊的肠子随意丢弃在大草地上，经太阳晒干后被风一吹，会发出了一种优美的声音。被老乡发现后，他们就有意识地把风干了的羊肠子挂在挖空的木头上，用它来制作乐器，最原始最古老、也最简陋的独它尔出现了。或拨或挑，或挑或扫——《十二木卡姆》、《达坂城的姑娘》、《幸福的时代》……。
究竟有什么力量去让我记忆犹新，当人们在唱尽城市恋歌之后，开始行吟小镇的恬淡；每一个人都是孤独的行者，匆匆奔走在甜酸苦辣之间；阅遍人世繁华，返璞归真便是人生的终极选择。
想到这一时刻我也许该定个自己的节日——“惬意节”。

你闻！一阵发音高亢，突然召唤着那些花儿散发出缕缕或浓或淡的异香，嘹亮唢呐，打破了那寂寂开放的绿葩。就抬头看着那一丛不可思议的绿冢，宁愿选择保持着距离，想多一段神秘，留着慢慢地享受……这神秘的地方来过还想再来，每次来都会有不同的感受。要是能在这里停留一刻就更好了。到了夜晚，这河畔里的气象、动静、感受，一定很特别。到了春天，春风送来春的消息，哪怕经月弥漫着沙尘，一点也不耽误老乡那一时的嘹亮，边走边吹，今天是好日子？不就是风吗？日光之下，他们的额头上多拧上几道，嘴巴一松一鼓，皮肤再皲裂粗糙些，啥了不起？多大点事？只要活着，就尽量活好，活出咱自己的滋味来！
唢呐一声震天下！兴奋之时，加快步伐，我往两头小毛驴画一双轮子，让它比宝马还要跑得快……

你尝！经过系满了祈福绸带的“幸福河”上甘甜的圣泉水，再透过掩映着芦苇荡的古民居，目光穿过了麻扎透视过边境线再兜一个弧线往下，从记忆的脑门中钻过来出发，挟着天山的神奇和灵动，经过了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沉淀和过滤，从另一片神奇的土壤窜出来，“达卜”“达达卜”“达达卜卜……”音色低沉、浑厚，装有铁钹的达卜，音响更为铿锵雄壮。打手鼓的他们，不知道此刻他们的心潮澎湃，是否也像某一时，某一刻的北京大街，突然飘扬着“沙子”呢？出门的人逢着，如沙般打在脸上，有几人欢喜几人愁呢？风吹着的“沙子”，翻滚在地上，“漫沙”落地，轻飘飘的，变黄了路面，也许风干了这一片天。使我不经意想起，青春年少里，黄沙满天飞，突然来了一场及时雨，沙一唱，雨一和，心情的歌谣以更豪迈磅礴的气势，从一座西域边城开始唱起。
你赏！一阵风过，拂得刚刚落户在这坦诚而美丽的山野青草，齐腰深，沁人心脾。但是它们显得有点害羞，风来了，难免使它们情不自禁地哼一曲动人的歌儿，
一曲难尽……
唱唱和和……
惹得身后的它，
还有她，
还剩我，
你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