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岳小飞:每个艺术家都是一部独立的艺术史

国内唯一双语艺术杂志《画廊》专访

采访|岳小飞:每个艺术家都是一部独立的艺术史


《画廊》:作为一名画中国画的艺术家,应该有不少人曾经问过你,为什么会去英国留学? 

岳小飞:在中央美院中国画专业读本科时,我并不确定会走国画这条路,反而很喜欢课余时间去油画系、版画系串教室,蹭课,也看着墙上的作业在心中用自己的标准默默点评。西方绘画中的复杂性特别吸引我,那个时期也开始有限的接触当代艺术,于是很向往去原本的语境中学习。在英国伦敦上学期间,我尝试过装置、材料、新媒体等不同的表达方式,直至毕业回国才再次拿起毛笔,并最终认定国画材质的特性与审美精神是和我的表达最契合的。恰恰是英国留学的经历让我充分体验了各种媒介的特质、局限和工作方法,认定选择国画这种语言。   

《画廊》:你有去英国留学的经历,也经常去国外办展、参展,国内国外的艺术环境有什么不同?对你的创作带来了什么影响? 

岳小飞:这可能是太大的一个问题,从我肤浅的个人观感来说,英国的当代艺术注重批判性思维、系统的理论依据和思维方式的构建,架上绘画式微,观念艺术蓬勃发展。美国的当代艺术与欧洲相比,则更受到消费文化的影响,与商业联系紧密,也更多元化。中国的艺术氛围越来越包容,既有传统文化的自留地,美协主流美术的稳定发展,也有不断接纳受西方当代艺术影响的艺术流派。这些经历影响了我的思维方式,让我会习惯性的用批判思维去认识事物,也审视自我。

采访|岳小飞:每个艺术家都是一部独立的艺术史



《画廊》:你的水墨作品"水"多"墨"少,为何会采用这样的画法?

 岳小飞:多年的学院派训练让我一出手就是控制,所以我更珍视水的流动所带来的不确定性,带领画面走向更大的未知。同时,水的迷蒙、隐秘、气韵生动,更符合笔下少女的敏感、脆弱、瞬息万变。 近代西方绘画中鲜有纯粹的黑色,往往是用有色彩倾向的重色来代替,这一点影响了我的色彩观。用墨的节制与用色的纯净之间形成和谐,借由此,我在追求一种更高洁更宁静的格调。   

《画廊》:你画面中的女孩们面目相似,请问她们在现实生活中有没有原型,还是一种理想化?

 岳小飞:莫迪里阿尼的女孩永远是椭圆形的脸,没有瞳孔的杏仁眼和纤细到不协调的脖颈。席勒的女性则总有着充满生命力的头发和神经质的大眼睛,线条清晰的身体常常出现违背自然的几何式大角度转折,带来划破表面的刺痛感。每一个画家都有自己的缪斯,因为每一个成熟的画家都有自己对美独到而坚定的理解。它可能最初来源于画家本身的经历和真实的生活,但必将渐渐走向理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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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我们不约》局部 2019


《画廊》:你去年有个展览叫"危险游戏",你作品中那些女孩年轻美好,画面也是柔和温润的,实在很难给人以危险的联想,你想表达的危险是什么? 

岳小飞:危险暗示的是在美好表象之下的女性与外部环境之间的冲突,它可能是对青春的赞颂和对流逝岁月的惶恐之间的矛盾,可能是人性里生本能与死本能之间的对抗,它可能是女性在这个时代被崇拜也被物化的冲突,可能是很多可能。我用作品把这个命题拋出,希望观者可以有自己的思考和答案。   

《画廊》:你是一名女性画家,而且你几乎所有的作品都画得是女孩,作品也都呈现出一种敏感、微妙、隐秘的女性特征,你觉得你算不算是女性主义艺术家,还是只是从女性视角出发? 

岳小飞:提到女性主义的艺术家,人们会想起弗里达、路易丝·布尔乔亚或者马琳·杜马斯,想起她们的破碎、挣扎和逼近的愤怒,相比之下,我对女性主义的诠释更倾向于一种温柔的批判。我将力量隐匿在笔下女性柔弱的表面之下,同时用微妙的颜色和晦涩的情节提醒着女性的美,这种美与悲剧相伴,它总是与短暂、脆弱和牺牲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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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游戏》2019


《画廊》:中国画是一种传统束缚比较重的画种,你如何看待它在当代语境下的发展? 

岳小飞:我相信约束和限制中往往隐藏着更大的力量。贡布里希有句惊世骇俗的名句,"哪有艺术这种东西,只有艺术家",绘画是个人的、主观的,不讲道理的。每个艺术家都是一部独立的艺术史,一套完整的世界观,这是媒介与材料无法限制的。此外,中国传统绘画所强调的主观性和精神性本就是很符合当代艺术理念的特质,我相信中国画,也相信画中国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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