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形场·无限·弥漫

—读王城的新作“有序与无序”

艺术总是在突破中谋求建构其新的价值体系,譬如现代艺术就是在突破传统艺术价值体系和语言惯性模式中建构出了自身独特的艺术价值和新的审美维度。但是,要建立一个新的艺术维度,首先要对原有艺术审美机体进行破坏,新的艺术文化的生产只有在破坏中才能具有未来意义。正如俄罗斯前卫艺术家马列维奇认为的那样,即把抽象理解为从西方几千年艺术文化机体中提炼出来的某种病毒,这种新的病毒具有一种强大的文化破坏力,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直接改变人们的思想观念,从而改变社会。西方的艺术文化发展,从传统走向现代,再从现代走向当代莫不遵循“破”的原则,不破不立乃是世界发展的终极旨归。

青年艺术家王城的绘画从具象走向抽象,我认为这是一次很有意义的探索,也是王城对自身艺术的“破”,在突变中,王城创作了一组新作,即《有序与无序》,在这组新作中,艺术家通过精微细致的笔触,建构出一个“异形场”。

这种“异形场”在视觉上呈现出一种“无限之弥漫”,介于具象与抽象之间的密集的形状各异的异形元素构成作品基本之视觉形态。这些犹如病毒般异形因子不断的相互结构生成,同时每个因子均保持完整的独立性,并保持自身清晰的边界。它们溢出画面,在画框四周蔓延,似乎要逃逸出画框从而消隐于空气中。由此,画框不再是一幅画的装饰,也不再是一幅画的边界,不再仅仅是突出画面效果的辅助手段,而是成为作品主体的一部分,或者说是画面异形因子扩展的媒介。

世界在矛盾、悖论、冲突中彰显自身的存在,同时也通过具体与抽象的交错互文阐释自身。王城通过一种特定的语言方式,使其作品失去惯有的“绘画情绪”,剔除了作品的绘画性,这使得作品呈现出某种冷漠,以及一种不近人情的,面无表情的机器制造般的视觉存在,这样的存在表面上是一种抽象的存在,其实背后潜在的是艺术家对特定生命情绪的理性梳理;另一面也是基于某种理性诉求基础上,对生命内在世界感性之认知。就惯常的艺术视觉经验,当观者面对王城的新作《有序与无序》时,通常会将作品与抽象艺术相互连接,这样的“第一印象”源于观者的具象与抽象的二元视觉恒定判断,或者说是基于一种被艺术史定义的抽象的维度。然而,就具象与抽象而言,在其本体存在的相对性范畴内也非截然对立,更非简单的局限于一种外在形式的判断,而是基于某种表象的不确定性之相对存在,这种相对存在构成表象世界在具象与抽象之间不断转换、交汇、并置、分解……

表象的世界是无序的,混沌的,不是蒙德里安在其抽象油画作品《百老汇的爵士乐》中所预示的“被理性重新秩序了的感性”——人类基于安全的形而上精神诉求,王城的《有序与无序》系列直指这个无序的世界,但其在语言能指结构上却是有序的,是艺术家某种理性之生成彰显。

毫无疑问的是,王城的《有序与无序》制造了一个微观的理性的“无限弥漫”之异形场,构筑了一个感性与理性相互混合的视觉维度,为我们提供了一次难得的动静相合、里外蔓延渗透的视觉体验。

文/廖邦铭

2017年2月16日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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